新会石涧夏游记

2022-10-30 4415 郑普泽 澳门日报

 仲夏下午未必是出游的绝佳时机,阵雨时而来袭,弄得你一身尴尬,雨后天晴,阳光又往往热情得汪洋恣肆,让你汗流浃背。不过,好不容易在新冠疫情短暂平和的间隙回乡,出门走走也算是了却心愿。

 我和D君驱车前往新会会城西郊的石涧。这是片幽林,簇拥着一面平湖。走在山间小道上,雨水刚刚把天空、林地洗涤过,还散落着依依不捨的雨粉,空气混杂着植物的气息,湿润得让人浮想联翩,像刚刚洗髮的少女款款走来。

 山路旁的杂树中闪出一间破旧的砖房,屋顶已被岁月和大自然的伟力掀开,残存的四壁被藤萝吞没了。半个世纪前,这恐怕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们修筑和住宿的院舍,是特殊历史时期的见证。读过梁晓声和张抗抗的作品,感觉我们的父母实在比他们要幸运些,下乡插队,不过是从县城转到周边的山区或农村,并没有去海角天涯经历生死考验。D君的母亲和我母亲都有这样“战天斗地”的集体生活经历,也正是这上一代的情感酝酿、深化了我和D君的友谊。

 数十年前,D君的母亲带着我们来过这儿野炊,那时我们不过是乳臭未乾的儿童,现在都已为人父,相伴而行的话题,除了童年的记忆就是教育子女的经验分享。

 这时候,树梢间传来“哑哑”的声音,我和D君都猜测这是鸟鸣,至于是何种鸟类所为,彼此都一头雾水,但大家都不甘心,于是站在硕大的松树下仰头张望寻觅。

 忽然,我发现树桠上伏着一只棕黑色的松鼠,正是牠一起一伏地挺胸张口,发出那怪声,几乎骗过了所有路人。D君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一幕,只是他觉得松鼠在求偶,而我则执意认为牠在向行人挑逗。我们的观望、争论终于惹得松鼠惊惧起来,牠收住了嗓子,转而往树冠枝叶茂密处躲藏,仅仅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蹤。树林重归寂静。而我却分明感觉到一双水晶般的小眼睛在隐秘的黑暗中悄悄盯着自己。

 我们继续前行,在分叉口拐过一地小腿高的狗尾草。D君穿着短裤,我焦虑地瞅着草间那些无所事事的蚱蜢和蠢蠢欲动的蚊子,他倒泰然自若地蹚草丛而去。野草被我们甩在身后,眼前竟是一大片黄绿色、毛茸茸的浅草,绿茵向着陡坡往上蔓延,铺陈了半个世界,另外半个世界就是一碧如洗的蓝空。在绿与蓝,楚河汉界一样的分野之外,就是一棵折腰的老树以及依偎着树根的白色草菇。沿着草地爬坡,有一种爬上北方坝上草原般的征服感。

 绕平湖,观罢清溪瀑布,我们寻山路往回走。暮色渐浓,水光涟漪与青鱼身影渐行渐远,一两处荒冢并无凄凉之感,却已跟山石融为一体了。

 D君开车从山野把我送回城里,小区楼下相别时,他把一个西瓜赠给我,实属意外。何日再见?心头不禁泛起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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