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缸并不常满
2022-10-22 4481 文心工作室 澳门日报
小时候生活的乡间,过年前,家家户户都会大扫除,然后在门上贴个大大的福字;大吉与挥春之类反而不多见,因为冇得卖,也没有钱买。但米缸上贴个“常满”是必须的:如果冇饭食,其他的也就唔使讲了。
幼时所见,很多家庭会用一种“糖缸”来做米缸。糖缸是陶质的,外面施一层厚厚的黑釉,高约一米、中腹略鼓,有一个反扣的平盖;一片片的黑糖或黄糖就一匝一匝地码在缸里。一缸片糖要很久才卖完,经常揭来揭去的陶盖早早被打破了;剩下的缸身则成为各家争抢的宝贝,捧回家就成了米缸,可以装得下好几十斤米。但饶是这样的米缸,能常满的也不多,常清倒是常态。
当年我家倒是有两个米缸,一个是多少米也似乎倒不满的陶缸,内外都满施酱釉,稳稳地安放在屋角,那是前屋主的“遗产”,大多时候成了储物缸;另一个是小型糖缸,大约可盛装五十斤米。我经常要俯腰到缸底,把仅有的米粒扫拢到一起,才勉强地凑满一杯米去煮饭。
有次米缸里装进了小半缸黄色的小米,这是北方人拿来煮稀饭的(南方人认定是粥),小米煮成的饭毫无黏性,当然难食,但也只能照煮如仪。幸好几餐之后便又清空,此后小米饭再未出现过餐桌上了。也不知道父亲当年是如何筹措口粮的,我们几姐弟倒也未怎么捱过饿。
但这情景对我来说印象太深,所以直至如今,我也仍然保留这个习惯:食过团年饭,就往米缸贴上个大大的“常满”。至于现在很多人饱食无忧米,觉得食饭会肥,从另一角度看,未尝不是好事,那是社会富裕之过。不过,希望读者明白,现世间仍有很多人捱饥抵饿、食不裹腹,“常满”并不是常态。
花 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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