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但是个性格慢热的人，就连女生在意的事我也慢几拍。中学时，同学就特别介意腰围多少吋，那时被人问起，我总是回答长期廿一吋；大学时，同学在聊使用的化妆品牌子，我却一搭嘴便说自己从来不使用化妆品或护肤品，不谙人情世故，让我注定成为独家村。可是自恃长不胖或皮肤好从不保养的优越感，在诞下第一个宝宝后迅速瓦解。

 那时我还在坐月，顶着十几天没洗过的头髮前往医院複诊，在路上巧遇中学时一位非常欣赏我的老师。她劈头第一句就是：“怎么你变成这个样子了？”她那惊恐的表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回程时我有点累，选择乘搭巴士，刚上车，一位中年太太立即让座给我，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家后我问妈妈，她说你照照镜子就懂。跑到镜前一看，我对镜前的自己感到非常陌生：十几天没洗过的头髮乏力地贴着我的头皮，凌乱不堪一如几个月没沖凉的拾荒者；产后一度失血过多加上要带初生宝宝，疲惫不已也造成我当时脸色枯黄，黑眼圈也快跌到下巴。脸容像难民，身形似大婶，难怪把老师吓坏、被阿姨可怜，我当刻就在镜子前吓呆了。那段时间，简直是我的黑历史。

 以后，即使我仍是懒于保养及化妆的素人，但无论上班、外出接送孩子或到街上购物，我至少会在脸上搽上润肤乳，确保乾纹别跑出来吓人；此外，再涂上一层防晒润色霜，藉以预防太阳对皮肤的伤害，并遮掩脸上的各种细微瑕疵。别少看这两三分钟的工夫，这两层薄薄的乳液足以掩饰我脸上岁月的痕迹。作为不再年轻的太太，如果连这点工夫都懒，那么在街上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朋友时被调侃，也没甚么好难过了。疫情之下，如果说对我们有甚么好处，应该就是那个可以把半块脸都遮住的口罩吧，妆也不用化。

 向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