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语言

2022-09-19 4770 王宇才 澳门日报

 一般人认为语言必须精确。无论说或写,每一个字都应该只有一个确定不变的意义,这样才能语意清晰,不会产生误会。上次在本栏讨论狄金森的小诗,诗的上半段“有云字一说出来便就死了”,指的便是这个看法。“死了”就表示不会、也不能再改变,“盖棺论定”,字义给锁定了。“死”给读者带来不快,惹起抗拒,是个负面词。狄金森不喜欢一般人对用字这样的看法,从她用“死”这个字去形容便可以窥见。小诗的下半截“我说那才是它(字)生命的破晓”,道出了狄金森对用字不同的另一个看法。

 狄金森是诗人,她的看法是文学家的看法:文学创作并不追求所用的字词每一个都有锁定的意义,而是希望透过所用的字词,为读者敞开一道门,展示一个新境界。文学创作裏面的遣词用字,不只没有让字词死去,恰恰相反,是让它活起来,赋予它活泼的生命。

 宋 · 宋祁的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就因这名句,他被称为红杏尚书),裏面的“闹”字究竟是甚么意思?“闹”主要是形容声音的,红杏又怎会闹?但这名句的精彩就在这一“闹”字。王国维说:“着一‘闹’字而境界全出。”又清 · 纳兰性德的“天将愁味酿多情”,“酿”字又该怎样解?无论“闹”或“酿”,诗人都不是要我们寻求它的甚解,把它的意义“盖棺”,而是透过这个字递给我们一条钥匙,让我们参悟,超越诗人所体会的境界。

 不只单字,单词、整篇文学作品也该作如是观。文学作品不是要告诉我们甚么,而是要我们感到甚么,如果读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没能感到那种怆然,那就白读这首名诗了。

 陈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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