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见写作“偶像”吴象
2022-09-18 2237 求鲤 澳门日报
吴象先生于去年五月十八日在北京离世。他是一九二二年一月生人,得享罕有的百岁之寿。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熟悉,但他是我心目中写作的“偶像”。箇中原委,说来话长。
那是一九六七年冬,我上小学二年级,家裏来了亲戚,是在太原当教师的大表兄、大表嫂及幼小的子女。住下第二天,大表嫂的父母来看望女儿女婿一家。原来大表嫂在上海生长,因有个哥哥在山西工作而去了太原。她的父亲名叫吴梅士,其时已逾花甲。父亲让我叫他爷爷,他摆手说:“使不得,这样称呼乱了辈份,叫老伯就好。”于是,我便叫他老伯。后来我跟父亲到塘沽路三角地菜场附近的吴家造访,吴老伯很健谈,普通话带安徽口音,讲起儿子大智,抗战开始时读高中,突然失蹤联繫不上了,家裏四处打听都无下落,两个月后收到一封辗转寄来的信,才知已入延安抗大学习,名字也改单名“象”字。这个柳暗花明的情节,我听着有趣记住了。
两三年后,我识字多些,常到里弄居委会看墙上挂着的《文汇报》,想起吴老伯说他的儿子当过《山西日报》总编辑,知道定是很会写文章的人。
读到吴象的文章,是一九七八年上大学后。那时他任中共安徽省委副秘书长,随省委第一书记万里深入农村调研,总结和推广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文革”结束还不久,对于解放生产力却有违教条框框的这种生产方式,从中央到地方都有抵触和反对意见。他在《人民日报》发表多篇大块文章,力求用新的社会实践破除旧的思想阻力,激发农民的劳动积极性以提高农业生产效益。尤其整版的〈阳关道与独木桥〉,以两位省委书记观点不同的对话为引子,用大量事实和资料,阐述实行包产到户的必然性及对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性,逻辑严密,文气畅达,读来有振聋发聩之感。我讚佩之余,冀望以后也能写出这样的长篇宏文。
吴象以后历任中共中央书记处研究室室务委员、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多年裏,我知道他,而他并不知道我,如同现今“粉丝”之于偶像。然而,人之相遇又很奇妙。一九九五年夏,我在三藩市当记者,有天收到斯坦福大学举办吴象的“中国的农村改革”报告会预告。我按时去报告会现场聆听,他讲了两小时,回答了师生们的一些提问。结束后,我与吴象及夫人刘玉边谈边走出教学楼,主要谈他访美的活动行程。随即,我对他说这个採访是“半公半私”,接着说起他的大妹和大妹夫名字,也讲到幼时见吴老伯的往事,提到他瞒着家裏奔赴延安的经历。吴象初显惊讶又恍悟大笑。原为新华社记者的刘玉惊歎:“没想到,在美国来採访的记者还是亲戚!”我笑道:“这亲戚关係有点拐弯。”交谈了一会,我把相机交给从旁路过的一个学生,为我们摄下合影以作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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