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死活
2022-09-12 5176 庄庆威 澳门日报
在这裏,让我介绍狄金森另一首小诗:有云字一说出来便就/死了/我说那才刚是它生命的/破晓。
这原文只有十九个字,比我国的五绝还少一个字的小诗,比上次在本栏介绍的〈我是无名小卒〉要短得多,也没有它的讽刺、幽默,可是却有很深的意义,耐人寻味。
这首诗谈到字的死活。一般人对“死字”的了解是今日已经没有人用的字,从前马在我国日常生活中佔很重要的地位,所以有关马的字很多,每种不同毛色的马都有不同的称谓,譬如黄白相间的马称为“騜”,红身黑鬃毛的称为“骝”。今日马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从前的地位,好像“騜”、“骝”,这样把不同的马细分的字再没有人用,也就成为“死字”了。然而,狄金森这首诗裏面说到字的死活,却是和字是否常用无关。
诗的第一句:“有云字一说出来便就死了”很费解,可是细心想想,却很有道理。每一个字都有很多不同的意思,可以指不同的事物。譬如“圆”可以指形状,可以指待人处事的态度,可以指对事情满意的程度。我们说话用字,就把字锁定在它某一个意义上面。“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句裏面的“圆”字所指,就锁定在形状上。“盖棺论定”,只有死了的东西才不能再变,才能“定”,因此字一说出来,它的意义被锁定,也就是死了。
不单如此,我们更认为这是用字正确的方法,说话用字,所用的字必须死。科学上、法律上的讨论所用的字更是如此。如果未能锁定所用字词的意思,字义仍然未死能变,那就不能达意。因此我们用字必须为它盖棺,使它的意义能“定”下来。
陈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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