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骗案时有发生，晚饭时看电视新闻，又有人被骗几十万。我对太太说：“你对手机功能样样都懂，好好教我一下，让我学会用手机骗钱，骗到大把钱分你一半。”太太笑着对我说：“你在家裏这样开开玩笑问题不大，在外面可千万不要瞎说，会有麻烦的。”

 我小时候是长房长孙，特别受宠，祖父母和爸妈从未骂过我一句。从小患肺痨病不能上学，在家裏常听电台节目，特别喜欢滑稽说唱（上海话相声），而且还边听边学，变得油腔滑调，乱开玩笑而失礼尊长。大姑夫（也是我的乾爹）是个有身份的人，常到我家探望祖父祖母，有一次临走时祖母嘱咐我送行，我送到门口用苏北方言脱口而出：“不时来玩玩。”乾爹回头一笑……我听滑稽节目学了这句苏北话“不时来玩玩”，意思是常来走走，可是“时”和“死”方言同音，谐音“不死来玩玩”，不吉利且不礼貌，为此母亲严肃地批评我目无尊长。

 经常说笑，给人一种不正经的印象。一九五六年，我二十四岁肺痨病痊癒，进入上海外国语学院任职语言学教研组资料员，因为工作认真，且又成绩显着，三个月后就受到苏联专家的表扬。学校的领导和同事，都很关心爱护我这个没有学历的年轻人。可是我本性难改，与同事交往中喜欢说笑。几年后学院共青团委书记童甦对我说：“你平时随便开玩笑乱说话，对你自己不好，年前俄语系教师缺人，当时我们就想让你担任一年级俄语教师，后来有人担心你进了教室乱开玩笑就麻烦了，结果你失去了提升机会。”

 因为乱说话，几乎遭受大难，文化大革命初红卫兵大肆破坏，损失巨大，老百姓深感痛惜。此时林彪发表讲话：“文化大革命的成绩是最大最大的，缺点是最小最小的。”听了他的说教，老百姓心中不服，但又不敢公开反对。有一次，办公室裏有多人在私底下议论，我就做出了一些怪异动作，桌子椅子跳上跳下，犹如小丑，同时怪声怪气地重複林彪的这句话，引起大家哄笑……

 一年以后，工宣队进驻外语学院，有人报告了这件事，当时已经不允许随意批斗，因而组织了小组批判。幸亏参加批判的老师都是好人，特别是顾霞君教授，她是俄语教材编选组领导，我的上司，她抢先发言批判，说我不好好学习，不懂政治，还要开玩笑乱说话……其实她是故意偷换概念，原先我的罪名是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顾教授变换概念为不懂政治乱开玩笑，让我逃过了一劫……

 爱说笑是好事，自己开心，也给大家带来快乐。但凡事要有分寸，说笑要看场合、对象，也要听从太太的忠告，不开玩笑“我要学会用手机骗钱”。

 殷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