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酒店大戏茶座与白鸽票厂

2022-02-16 1483 仲侯 澳门日报

 父亲是中乐音乐家,擅长二胡,曾在工人康乐馆表演独奏。记得他还会吹色士风。小时候,入学之前的日子,父亲每天下午带我到新马路中央酒店的下午茶座戏班开工,他在舞台旁伴奏,我在茶座的椅子坐着,或在场内跑来跑去,许多时是一边看戏一边打盹。粤剧于小朋友而言,是非常闷蛋的娱乐,只有听到小曲才睁开眼睛;什么反线二黄慢板,直如催眠曲。大戏做完了,小朋友们会跑上舞台,捡拾花旦小生闪闪发亮的戏服上掉下来的彩色胶珠片。父亲为了安抚我,通常会买一筒花篮糖父女分享。我直到今天,还记得那种四四方方的果汁糖的包装和味道。就是这一筒糖,害我读小学的时候经常牙痛,最终要去拔牙。

 但父亲的正职并不是戏班拍和师傅,而是白鸽票公司职工,做着一种很奇怪的工作:每天把彩票一张张地放在存根簿上,盖上深红色的公司大印,彩票的半边印与存根上的半边印合成一个防伪印章,不虞有人拿着伪造的中奖彩票来领彩金。父亲工作的地点名为舖票厂,在新马路靠近炉石塘,距今天的典当业博物馆不远。那幢建筑物楼底很高,残旧而昏暗。父亲有时会带我到舖票厂,坐在他的膝上,看他在灯下盖印,一边教我认彩票上的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并对字义加以解释。

 萧惠心在〈十月初五街的回忆〉中谈到康公庙附近有每日两次的白鸽彩票开奖。印象中父亲很讨厌这项抛头露面的工作,幸好是轮班,毋须天天曝光。

 他常说自己干的是偏门行业,不会让下一代入行。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中学毕业后去教书,月薪好像是一百三十多元。朋友问父亲,你有熟人,为何不介绍女儿入赌场?父亲耍手拧头:“不,教书挺好。”

 其时,製衣厂工人月入三四百,穿紫旗袍的赌场席面,收入是教书的十倍。

 (《十月初五街五十忆》读后 · 八)

 沈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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