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弄堂

2022-01-23 3152 黄灯桥 澳门日报

 有位上海老邻居写了长文在微信转发,是回忆幼时就读的弄堂小学,也是我开蒙唸书的母校。邻居大哥比我年长七、八岁,也许是与小学同窗经常聚会,又不时看望老师的缘故,一个甲子前的人与事,竟然一清二楚,历历如绘!看得出来,因那所小学已不复存在,该文写作有着某种紧迫性,而小学的命运,又与所在里弄浙兴里去年开始拆迁相关。想到这一点,读后不免生出一些若有所失的怅然。

 记得十八岁生日那天下午,我独自在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接着有人说话:“是这家,是这家。”知道是中学来人上门,张贴欢送上山下乡的喜报,我没有开门,只听着锣鼓声再起,往另一家敲打而去。约二十天后,我携带行李,到郊区崇明岛插队落户,下田干活以工分记酬。不到五个月,“文革”后首次高考举行,我去县城完成考试,趁冬季农闲回市区,那时家已迁往徐汇区新居。青涩年华中离开的浙兴里,从此成了我心底的记忆,有些清晰也有些模糊。

 浙兴里位于虹口区溧阳路,呈凹字形,陷进去的部分是个大菜场,从早到晚人流不息。往裏走,当中是一条宽敞的总弄堂,两侧各有三长排石库门房子,内部格局大致相同:灶披间、客堂、亭子间、二楼和尖顶假三楼,外加晾衣物的晒台。里弄内,除了大菜场,还有粮食店、酱油店、烟纸店、小酒舖和老虎灶,沿马路一侧有大饼摊、水果摊、缝纫摊、百货店、皮鞋店、文具店、理髮店、药店、邮局等,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十分便利。

 小时候听老师说过,这个里弄是浙江兴业银行为职员兴建的宿舍,故名浙兴里。在我记事的年代,这家银行并不存在,只是与里弄有关的一个名称。就此可知,里弄很有些年头,一说为一九二七年建造,另一说是一九三一年落成,不论哪个年份,被拆除时都过耄耋之年了。中间几经时局动荡,居民变得庞杂,有教师、医生、工程师、职员等知识阶层,也有基层干部和工人,还有旧军官、小企业主及个体经营者。“文革”兴起时,三天两头有红卫兵或造反派到里弄来抄家,还有住户发起对同门另一“坏分子”住户批斗的,气氛非常酷烈。狂飙过后统算,一条弄堂,大多数门牌号都有被抄家的。那些不堪的历史场景,会否与消失的弄堂一样,从人们的脑海裏湮灭无迹?

 这个留下少年时代印记的里弄,应该还有我未必知晓的往事。为此上网搜索,发现不仅有文字记载,居然还有视频,是老居民像嚮导似的对人介绍。

 据记载,浙兴里有楼房二百三十四幢,居民二千九百人。这个上海典型的新式石库门里弄,繫着名建筑师李英年的设计代表作,每条弄堂都是联体建筑,并非独立别墅,用楼房和幢数表述未必準确;人口数据应是拆迁时的统计,早先绝没有那么多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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