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几位朋友闲谈，专业工程的甲君说：“真不明白你们这些搞文学的，词达而已矣，还要讲究甚么修辞润色，求美求雅，这不过是奢侈品，有固然佳，没有也不见得有甚么损失。”教文科的乙君忙不迭地反驳：“文学哪裏是可有可无？试想想，没有了李白、杜甫的诗，东坡、柳永的词，鲁迅、老舍的小说，生活将是多么乏味，人生丢失了几许光彩？”甲回应道：“你真的这样想？没有了文学也许真的有部分像你的人觉得生活枯燥，我才不管呢？李白、李黑，东坡、西坡，老舍、嫩舍，我一概不懂，也没有兴趣要懂，与我生活无干。周末上马场、在电视看球赛、闲来搓八圈麻将，那才重要，那才是生趣所在。像我这样的人多着呢！你们搞文学的为了支持你们的专业，硬说我们没有了文学生活便单调无华，真是自大得岂有此理。”

 说毕向我瞧了一眼，“你也是唸文学的，向来意见多多，可要说几句话？”我当时只耸耸肩头，维持缄默，可是心内却有一种逃兵的犯罪感。甲君的话，我们搞文科的不应忽视，然而该怎样回应呢？

 我唸的是文科，喜欢文学、哲学、音乐、艺术，也就是甲君所谓可有可无的奢侈品。对我而言，没有了这些奢侈品，诚如乙君所说，生活失去了不少绚烂，然而，我却同意甲君，乙君的理由只是对文学已经有兴趣的人才会接纳，一般人未必对文学有兴趣，这些人甚或佔社会的大多数。对他们而言，关掉马场、不准搓麻将、禁止上赌馆、取消所有球赛，那才叫他们了无生趣。文学对他们有甚么重要？文学真的只是为了小众？为甚么文学？

 下几次在这裏，我再和大家谈谈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尝试回答甲君对文学的质疑。

 陈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