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布劳提根

2023-07-18 2262 谷雨白鹭 澳门日报

 我不擅长读现代诗。在中学图书馆,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是我所读过的最接近于诗的作品。后来我又翻到了艾略特的《普鲁弗洛克的情歌》:“直到人类的声音把我们唤醒,我们便溺水而亡。”然而,艾略特有着何等显赫的名头。读他,便如同小孩子读四大名着,远不能算是读者个人的功绩。

 大概两、三年前,在井井三一书店内,我买下了《布劳提根诗选》。当时书店尚未搬家,仍坐落在望德圣母堂附近,幽静得像是并非身处澳门之中。诗选轻而薄,好似一本小册子,其描述了布劳提根之死的〈译后记〉引起了我的注意:“答录机的电池电量渐渐耗光,诗人最后的声音彷彿一串气泡,来自水底,并最终消失在黑暗深处。”

 以前,我似乎只能用掐头去尾的方式读诗:随手翻开书页,视线落在哪一句上、心就阅读哪一句。此行为,正如信徒在宗教经文中寻求神谕。看似浪漫,实则是在用乱刀肢解诗作,根本算不上是“阅读”。读布劳提根时,我却没这毛病。他的作品大多简短,往往眼睛一扫过去,一首诗已经读完。例如《男人》:“戴上帽子/他大约比出租车高/五英寸。”这便是一首完整的作品了。

 可我也得强调,我喜欢布劳提根不单是因为这个。他时常让我想起菲茨杰拉德,或许是因为语言风格的特点,两人共享同一种“美国性”。《我躺在一个陌生女孩的公寓里》:“那里是黄昏,好多人都向/城市的窗外望去/所有的眼睛都充盈着她此刻所做之事/发出的声响。”与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我们这排黄澄澄的窗户高踞城市上空,一定给暮色苍茫的街道上一位观望的过客增添了一点人生的秘密。”两者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之处。

 李 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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