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扬琴和小号
2023-07-09 1287 曾绍抡 澳门日报
或许因为备受家人眷顾,我过生日总会收到各色小礼物。今年收穫的竟是意外惊喜:一架北京民族乐器厂出品的星海牌扬琴。
中华老字号生产的名牌商品自然美观精緻。紫檀木框架、梧桐木面板的枣红色琴体端庄典雅,细巧的花梨木弦马架起密集锃亮的琴弦,轻轻敲击便发出清脆悦耳的乐音,将我的思绪带回半个世纪前的青春岁月……
一九六八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青海冶金地质七队工作。时值“文化革命”高潮,一个四百来人的地质队,竟分去五十多名老五届大学生充实生产一线。雪山高原的环境艰苦而枯燥,儘管我们任劳任怨,毕竟正值青春年华,尚有过剩的精力无处宣洩。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们改变境遇:队上决定成立宣传队,宣传毛泽东思想,丰富职工生活。于是我们有了用武之地。
懂行的师傅担任宣传队领导,几个多才多艺的“老大”(工人对大学生的爱称)自然成为骨干。自编自导是宣传队的基本方针,我们很快就整出一台节目,演出后引起强烈反响,也促使领导同意加强宣传队建设。一笔不菲的专款拨下来了,一批崭新的民族乐器买回来了,活动场所和排练时间也得到保证。老大们各显其能各得其所;我在南京大学文工团的经历则使我被推为编导。
新买来的乐器需要有人演奏,大家自告奋勇分别承包。大部分乐器很快有主了,唯独扬琴无人问津。在伙伴们怂恿下,我斗胆认领下来。因为对扬琴一无所知,得从头学起。想到一个好办法:拜师。于是跋山涉水赶到海北藏族自治州首府门源回族自治县,想方设法拜州文工队演奏扬琴的藏族小姐姐为师,还借到了她珍藏的秘笈《扬琴演奏法》。回队埋头苦练三天,我居然能够充任乐队伴奏,甚至参与民乐合奏,还因佔据C位而更受瞩目。
好事接踵而来。我们清理仓库时意外发现尘封在角落的一些箱盒。打开竟是大跃进年代队上购买的西洋乐器,因许久未用而渐被淡忘。我们顿时找到了新的用武之地:北大的沈致隆自然相中他精通的小提琴,南大学长徐敏之接手大提琴、高志忠收下次中音号(巴里东),西北大学的杨军则捡起了长号(拉管)。
我选的是小号。吹小号是完全自学的:每天收工后,我会一人悄悄绕过山梁,躲进一处山洼探索音阶和指法的关係。最初吹出的曲调是不用按键的军队熄灯号:索——多——米——多,米——梭——索——多……
中西乐器混搭遂成为我们的特色而大受欢迎。我们应邀去西安向公司总部彙报,曾在住宿的酒店为旅客演出。结束时演员登场谢幕,我则放下琴键,拿起脚边的小号吹出《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主旋律。观众和演员载歌载舞,掀起一个振奋人心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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