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朋友约好，下班后去她新租的房子喝酒。深夜，出了办公大楼，我走向巴士站。来往车流稀疏，行人亦不多见，只除了几个老人家，拖着小车不知是要去往何处。还有三个仍未脱下校服的学生，他们蹲在大楼侧面墙脚的垃圾堆旁，嘴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在商议什么。

 夜色朦胧，路灯把城市染得昏黄，此颜色与睡意相连。我上了十七号巴士，因为打瞌睡，在座位上扭得东倒西歪。一开始，车厢里挤满了人。过了关闸后，顿时空了一半。待我下车时，这辆巴士已冷清得好似午夜本身一般。

 朋友準备了啤酒，中途还下了厨，用平底锅煎出一盘饺子。我们坐在沙发上，吃啊、喝啊、聊啊。她说起她租房的经历、遇见的种种怪事，我讲起自己的新工作，以及前段时间新看的韩剧。到了凌晨两点时，睡意渐渐上涌，我看一看手机屏幕，知道是该告别舞台的时刻了。

 为了醒一醒酒，也是为了消化一下刚吃进胃里的泡菜馅儿饺子，我决定徒步回家。“那么晚了，真的可以吗？”朋友问，我则回答：“澳门嘛，应该是没什么的。”

 不过，当我斜插进疯堂巷时，被周遭的寂静无声所震慑，心里还是有点觉得恐惧的。倾斜的街道，它们两侧的灯光不知怎的，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更浓郁。那黄已失去了“昏”的效果，变得异常专横，色泽饱和得有些不真实。我加快脚步上了大马路，再一路走到了水坑尾。此时路上多了零星几个闲散之人，多是情侣或单身汉。与他们打照面也算不得尴尬——大家都累极了，脸上只有倦容。

 等到了星际、凯旋门这类地方，我所看到的人的面貌又和之前的不同。中年男人与年轻女人，他们徘徊在赌场酒店门口，让我偷窥到一丝我从前不曾见到过的澳门。

 李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