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交友指南

2023-02-21 3510 林语堂 澳门日报

 电影《伊尼舍林的女妖》的故事发生在一九二三年,正值爱尔兰内战。在离岛伊尼舍林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只偶尔听见远处的炮火声。小岛风情令人嚮往,岛上生活简单,民风纯朴,最大娱乐莫过于去酒吧和三五知己聊聊八卦,喝个醉生梦死。无无聊聊是家常便饭,及时行乐即为人生目标。岛上众生的日常生活面貌,正好对应作家James Joyce小说集《都柏林人》的“瘫痪”(paralysis)氛围。

 在如此一潭死水中,音乐家科尔姆突然认清、甚至厌倦了这种“瘫痪”,不想浪费时间天天忍受和朋友派瑞在酒吧度过无聊的时光。而和派瑞断然的绝交,令对方甚为不解、悲伤,以至愤怒。二人的小风波,在人际网络紧密的小岛上,堪比一浪巨大的涟漪。

 都说爱情是一时,友情却是一辈子。当然,听起来像是拒绝追求者的美丽藉口,但无可否认,友情通常比爱情来得更细水长流,因为多数人的爱情谈的是感觉,友情谈的是灵魂(酒肉损友除外)。而在当年“瘫痪”的爱尔兰小岛上,谈灵魂显得太奢侈,所以随随便便两个爱喝酒的无聊人,都能成为朋友,就像感觉对的两人,都能成为情侣。经营一段友情,和经营一段爱情,异曲同工,陪伴重要,关怀重要,包容也重要。不过,包容归包容,三观合不来,生活习惯不合,总不能哑忍。虽然派瑞浑然不觉,但他无趣的插科打诨与毫无内涵的灵魂,令科尔姆厌倦已久,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不忍打翻友谊的小船,科尔姆天天默默忍受。正是那看似友善而具绅士风度的容忍,在不知不觉间,使两人泥足深陷,酿成了反目成仇的悲剧。

 就像科尔姆对派瑞说的:“待人友善不会使你名留青史。”他可是在这段友谊中,吃过“待人友善”的亏,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说话。

 古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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