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的幸与不幸
2023-01-10 3493 程曼丽 澳门日报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一名句高度概括了李煜本人一生中的重大转折,及与之相应的词风转变。
“雕栏玉砌”,当可对应于那种词彩华丽、题材香豔、精工雕琢的花间词风。李煜的早期词,也就是他在亡国之前创作的词,大多不脱此种“雕栏玉砌”般的花间词风,如“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开,重按霓裳歌遍彻”,“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此类词或是“夫子自道”,写尽身为帝王的富贵风流,也写尽了南唐小朝廷“纵情声色,侈陈游宴”的偏安生活。然而,在大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就枕”的威胁下,词风愈丽,亡国之相便愈显,宴乐愈欢,辞庙之日便愈近。果不其然,紧接“重按霓裳歌遍彻”,便是“待蹋马蹄清夜月”、“一旦归为臣虏”了。
或是“咏美人口”,曲尽其致地写尽了深宫美女在与风流帝王约会前、约会时的心态、神态、仪态,读者在讚叹李煜追魂摄影的深湛功力时,也禁不住要感歎这位才子加昏君“林花谢了春红”的悲惨结局。
然而,命运总像在和人们开着玩笑。由一国之君沦为阶下之囚,由李后主贬称违命侯,这种变故,对于作为帝王的李煜来说,乃是人生中的大失败、大不幸,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正传达了此种由显贵而低贱的无常之感、黍离之悲。但是,上述变故,对于作为词人的李煜来说,却是创作上的大转机,大幸运,自此,在他的词作中,“一洗香罗绮泽之态”,由美而浮豔,演变为美而得体,美而纯净,亦即在创作上不自觉地实现了由“雕栏玉砌”般的花间词风向“要渺修宜”的天然风格的转变。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又在一种近乎神启中,揭示了李煜本人前后期词作由镂金刻翠而洗尽铅华的词风之变。
龚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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