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经过南湾，三部旅游巴停泊在路旁，一位老师举着“小三”的纸牌指挥学生上车，那群十岁左右的学生吱吱喳喳地谈个不停。他们正在举办秋季大旅行？看着孩子们稚气的脸庞，忽然想到自己读小三时也应该是这个模样吧？

 我的家乡在石岐附近，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在乡间小学读小三，当时学些甚么、班中有哪些同学已记不起了，但那年的全校大旅行却印象深刻。到达旅行地点之前要走很长的路，五、六个人为一组抬着箩筐，里面放着铁罉、瓦碗、白米和番薯等食材。午餐自己弄，农村的孩子从小便要做家务，所以生火煮饭等活儿，完全难不倒我们。

 我们所到的地方是一条山涧的河滩。秋天水少，山涧露出一片几十呎阔的沙滩，沙滩一边长满了丈多高的灌木。另一边有条小溪，水正潺潺向前流动，远处是几个青葱的山丘。我们先弄食的，男孩子捡树枝，女同学则负责煮饭，至于食甚么已全然记不起了。午餐后，大家在灌木林中追逐、玩捉迷藏，或者爬到树上，老师并没有阻止，大概是考虑到我们就算掉下来，也有厚沙垫托，不容易受伤吧。这个小沙滩虽然比不上日后所见的海滩，但却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的沙滩。临别，望着灌木林和那片白沙，觉得自己将来会再到这里的。第二年我随家人移居澳门，多年后回乡，问起那个沙滩，亲戚有点愕然地说：“你说的地方我从来未见过。”

 不再重临，有时也未必是坏事。从报章获悉，说内地因为建筑畅旺，河沙供不应求，许多河流的沙都被淘挖殆尽。而我年幼时曾踏足过的那片沙滩，又怎能避得过被淘挖的命运呢！不再踏足，那片白沙、灌木林和清澈的小溪流，在我心间便永远那样清新自然。

 公 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