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萱

 读清人书法绝句

 尚通去塞贯关西，明定维新试策迷。

 矢志未成身已老，伊吾郡上暂留题。

 醴泉宋伯鲁为晚清维新干将。光绪十二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任顺天、山东乡举考官，二十二年，官山东道监察御史。与南海康有为交契，开关西学会推动西学与实学。当光绪戊戌，迭上奏疏，多出南海代撰。兹就《德宗实录》、孔祥吉《康有为变法奏章辑考》所见，计自二月初八日始，有请设议政处；总署官书局时务书，请饬发翰林院；为蹙地侵权，国势危急，请统筹全局，派员往美集大公司；经济特科，请分别办理；请明赏罚以推新政；变法先后有序，请速奋乾断，以救艰危；请改八股为策论；盛宣怀承办铁路，所领官款岁息，请提充学堂经费；礼臣许应骙守旧迂谬，阻挠新政，请立赐降斥；请将经济岁举併归正科，各省改试策论；请旨申禁复用八股试士；请将上海《时务报》改为官报，进呈御览，并颁发各省官署学堂；八旗官学请归大学堂统理；各省举办铁路矿务，官不如商，亟宜及时鼓励；大学堂总办提调各员，应停止各项差使，数年有成，再请优奖；参臬司魁元；选通才以备顾问；请仿西法修筑京城道路。八月初六日，有请速简重臣结连与国，以安社稷而救危亡及保道员马建忠两摺。同日变政作，上谕宋伯鲁以“滥保匪人，声名恶劣”，革职，永不叙用。前后六阅月，所上奏摺涉及新政、夷务、抡才、实业、纠覈，除经济特科、鼓励商办铁路矿务，余皆出南海代撰。南海以位卑故，辄假御史杨深秀、侍读学士徐致靖之名上奏，然以伯鲁为数最伙且广，足见伯鲁襄赞新政至力。维新中道夭折，杨深秀受戮，南海避祸，伯鲁亦辗转遯迹沪渎，前后五年，变换姓名为赵善夫，与范当世相唱和。伯鲁襟度和蔼，工诗，沉着緜丽。当己亥岁暮有次韵少陵《杜鹃行》之作，则又伤时忧国。其句云：“君不见蒲卑飞去化为鸟，昔着柘黄今被乌。风巢危偪貌饑惨、光采不得同鸳雏。”盖以德宗幽禁瀛台行将废立也。壬寅归秦，改号芝田，应伊犁将军聘，与修《新疆志》。着有《海棠山馆诗集》、《海棠仙馆丛着》。早着书名，取法柳诚悬、赵子昂，得中正温穆之旨。此其归里后行书小幅，录宋人晁冲之七律五律各一，末一首尤堪玩味：“此老绝潇洒，久参曹洞禅。胸中有丘壑，左手取山川。树小风声细，巖深日影圆。江湖不归客，相对一茫然。”按，晁冲之，江西派诗人。绍圣时避党争隐居，当轴招之，不应。此书第一首为晁氏都下追感往昔所作，第二首即此诗，直以他人诗境以写晚年光景矣。款识“丙寅初秋，宋伯鲁”。钤朱文“瓶园主人”。瓶园为晚年号，丙寅为民国十五年，越六年，卒，年七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