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锐奋一起看电影的日子
2022-05-26 2161 沈国梁 澳门日报
梯 亚
阿奋终于走了,遗留下一大堆前尘往事,让我独自打点。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段时间阿奋和我经常在巴黎一起看电影。那时,他刚拿到电影学位并开始转攻摄影,而我还在跟文学纠缠,仍未转混电影。于是,他就成了我的电影指南,不少导演、电影的名字,我都是从他口中第一次听到,如法国喜剧导演积大地(Jacques Tati)、苏联电影大师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德国导演文温德斯(Wim Wenders)等。后来有一年,朱佑人筹划一个在大三巴牌坊露天放映电影的活动,叫我推荐一齣影片。我稍稍考虑了一下,便推荐了澳门观众可能比较陌生的影片——积大地的代表作《胡洛先生的假期》(Monsieur Hulot's Holiday)。这齣电影便是当年阿奋向我推荐并一起去看的。
人生最吓人的一次观影经验,也是和阿奋“共享”的。当年,马田史高西斯的《基督最后的诱惑》(The Last Temptation of Christ)非常惹火,在法国公映时一再遭遇示威抗议,更有宗教极端分子在戏院里放置炸弹并引爆。基于安全考量,法国政府仅允许极少数戏院放映该片,并派军警承担戏院保安。我们就是前往一家受保护的戏院看《基督最后的诱惑》。结果看戏途中,忽然一阵子恶臭,原来有人以臭弹施袭,大家赶忙离开戏院。待到臭味彻底散去之后,才继续看戏。
年青时看电影,常常伴着无价的美好。有次我们看完电影出来,已经是午夜,星月满街。地铁已经停驶,于是我们走路回家。夏末初秋的巴黎午夜,暗藏的寒意并不好惹,我们各自点了根烟。这根烟居然神奇地驱除了隐隐的寒意,让我们开开心心地谈论电影,以及电影以外的一切一切。两个小时后才各自回到住处。
阿奋不善辞令,和他相处通常都是我说得多,他说得少,最近几年,他更沉默了。
二十年前,他出版首部摄影集,由我滥竽充数作序,其中的结束语是这样写的:“我习惯口没遮拦张牙舞爪,李锐奋却偏偏平实淡素,惜口水如金。为其写序,一如误闯古剎,下下蹑手蹑脚,唯恐扰乱佛门清净,惊动天人。否则,都是罪过。”成书时,“天人”被误植作“无人”,不过无论如何,如今我已铁定要惊动你这个天人了。今后不管你在何方,我们仍旧可以无所不谈,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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