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艺早期电影的旧与新
2023-02-16 3383 李瑞华 澳门日报
令狐昭
秦剑成名于中联,主理光艺之初,便借用了不少中联电影的元素。光艺首两年的作品,就刻着深深的中联烙印,主要体现在家庭伦理题材、文艺写实传统和中联一辈资深影人的沿用上。创业作《胭脂虎》(一九五五年)由秦剑和程刚联手编剧,虽然有着过往的民初背景和伦理悲剧,可是女子利用情慾向父亲复仇,开拓出奇情、畸情文艺片新路;片中红线女与初出茅庐的谢贤发展“姐弟恋”,则属于以旧带新的方法。其后光艺推出的《朱门怨》(一九五六年)可说是中联《家》(一九五三年)、《春》(一九五三年)、《秋》(一九五四年)的浓缩版,故事同为封建大家庭里的恩怨情仇,不过并非旧调重弹,秦剑精心设计的结局可谓画龙点睛、别开生面——卢敦一直反对张活游离家,然而老父在告别这个无可挽救的家之前,买了火车票给儿子往外寻觅新生活;这种微妙而动人的改变,意味着光艺正在发掘新角度处理两代矛盾,并且有意摆脱中联电影的影子。
粤语片资深演员在光艺早期电影里佔有举足轻重的位置,正如《朱门怨》和改编自丽的呼声天空小说的《遗腹子》(一九五六年)皆由他们压阵;比他们年轻的性格演员姜中平开始发挥奸人本色,不让前辈专美。《遗腹子》述说崩解畸变的家庭伦理,后父姜中平刻薄、虐待遗腹子杜国威令人看得心酸;直至主人公长大成才,见证花花公子同学盗得芳心便置诸脑后,结果害得贪慕虚荣的村女羞愤而死。早在秦剑前中联时期作品《鸾凤和鸣》(一九五二年),红线女和小燕飞便由乡下妹变身摩登女性,《遗腹子》的丽明则从民风纯朴的长洲走进都会觅良缘,两个“大乡里出城”故事同样以电髮造型反映现代女性价值观上的剧变,后者的行为和遭遇不只展现了光艺电影对都市气息的嚮往,更揭示了创作人面对市场需求变化的内心束缚和自我恐惧。同年《手足情深》(一九五六年)由吴楚帆和谢贤饰演亲生兄弟,这个新旧联手组合既预示着两代小生的交棒时刻,也标誌着中联与光艺由内而外薪火相传。至于吴回导演的讽刺喜剧《奇人奇遇》(一九五六年)改编自俄国名作,粤剧名伶何非凡、梁醒波和邓碧云生鬼、地道的唱段,后来在光艺都市剧中难以复见,但中外合璧、新旧交融的例子比比皆是。
一九五七年是光艺破旧立新的分界线。这一年为了迎合市场,秦剑率大队到新加坡拍摄“南洋三部曲”——《血染相思谷》(一九五七年)、《唐山阿嫂》(一九五七年)和《椰林月》(一九五七年)均由新一代如谢贤、南红、嘉玲、江雪主演。光艺把故事背景远迁至南洋,试图离开中联“激流三部曲”的伦理大宅门。三片技法清新,捕捉时代感性,造就别样的风貌人情;而且跨越类型,集文艺、奇情、惊悚于一身。首部曲《血染相思谷》无疑是侦探片《九九九命案》(一九五六年)一脉的延伸,不但让观众体验异国风情,还涉及犯罪、邪术、三角恋和鬼魅等元素;嘉玲杀人后在大宅扮鬼吓人,跟同年《鬼夜哭》(一九五七年)的南红为了逃避坏人谋夺遗产而扮鬼,各有前因;秦剑在《鬼夜哭》更突破地把超现实梦境呈现出来。由此可见,光艺当时在叙事形式上不断进行实验,抒写更为个人且複杂的情理,从而衍生出社会写实的、奇情或畸情的,乃至带悬疑、惊险成分的文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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