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园丁)流亡 放逐 追逐
2022-10-14 1364 董华 澳门日报
关于“流亡”二字,先前我一直不理解,亦很难将它与我自身联繫。我没有经历过战乱,很难想像亡国的难民如何逃到另一国度生存,以及那些离去的,切尔诺贝利的人们如何看待他们被核污染的家园。直到前些天,我到了住所附近的page one书店看书,偶然发现锺芭 · 拉希莉用意大利文写的《罗马日记》。在书中,她描述了“流亡”,恍然发觉近年我不知如何描述的情感,在此找到了定义。
一开始,在我没有发现她是美籍印度裔之前,我并未觉得这本书有什么稀奇的,罗马和意大利文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随着我翻阅的页数愈多,某种共鸣愈在心中发酵。拉希莉的母语是孟加拉文,但她说得磕磕绊绊,还带着口音。英文是她最擅长的,她用英文写作,是美国着名的作家。但某一天,意大利文却成为了她神圣不可动摇的信仰,她爱它,渴望它,守护它,把它比作了情人和孩子。
后来,拉希莉学懂了意大利文,移居了罗马,可她忽然意识到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流亡和回归的概念都暗示着有一个起源,有一片故土。但我既没有故土也没有真正的母语,只好在世界上四处游蕩……到了最后,我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真正的流亡,远远不是。我甚至被放逐出了‘流亡’这个概念。”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她如我,我亦时常不知道“家”在哪里。家庭和性格的缘故,我独居在珠海,过去当了很久的跨境学童。后来到北京唸书,爱上了京城的广阔和不会让我鼻敏感的空气湿度。坦白说,我爱它胜于爱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因为它只属于我,崭新与轻盈的,像春夏时健康的叶子。这些年,也让我成为了我。
事实上,我和拉希莉一样,她不会是罗马人,等同我不会是北京人。我们都一样,难以轻易地与自己的语言团聚,又会在路途中,对另一种语言进行着追逐。
司徒子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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