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2022-06-24 1252 代莹莹 澳门日报
“蜜蜜别抢,不是打给妈妈。”蜜蜜的小手在空中晃了晃,最后无力地垂下。朱丽的遗体早已
火化,离世时只得三十五岁的她生前信仰某神
秘宗教,但家人还是决定为她举行追思会,和
从前在法国办的户外婚礼一样,朱丽人生
的最后一段路,也决定办在户外。
“她喜欢呼吸新鲜空气。”朱丽的母亲捧着朱丽的遗照在教会里对牧师说,吴牧师穿着一身黑西装。“我们在这里纪念朱丽女士,她是一位热爱艺术、刚强勇敢的女性,如今息了地上的劳苦,愿她的灵魂在天家得到安息。”
吴宁可牵着蜜蜜的手,和朱丽的亲友们,将一株株百合放在朱丽的墓碑前。天空明亮得反常,云像绵羊那般轻软,墓地选在郊区附近的一座山上,远眺是一片雾蓝色的海。九月底刚入秋,山上开满了云瀑般的菅芒花,菅芒花随风在空中漫天飞舞,吴宁可的衣服和头髮沾着飘飞的白絮。她一身黑色套装,站在朱丽的照片前,那是一张朱丽从前年轻时参加舞会的侧面照,秀巧的鼻樑和菱形嘴,和她的名字一样,丽而不俗。
朱丽是感染新冠肺炎去世的,入院时肺部已经有浸润现象,几天之后败血症併发呼吸衰竭,两周后叶克膜抢救无效便宣告不治。
朱丽死后,检验虽呈现阴性,但为防万一,楚振风和蜜蜜还是被要求隔离。
倘若不是朱丽身故,朱丽这辈子都不想和楚振风再有交集,但朱丽死得突然,那种莫名的哀伤一下挪去了所有界限。倘若她撒手不理,以朱丽爱闹的脾性,会不会哪天从坟里伸出一只枯骨般的手吓她:“你不是说,一切无需挂怀?”
吴宁可每晚将两人份的早餐弄好放进保温瓶,隔天上班前送到楚振风门口,留下一张字条,下班再买些新鲜蔬菜水果和牛奶放在门口。留字条的原因,是因为两人离婚后,吴宁可一直没把楚振风删除拉黑。
当时两人未公开宴客,朱丽又因信仰某种神秘宗教的缘故,有几年都远在尼泊尔,没想到回来后,阴差阳错的爱上离婚的楚振风,吴宁可为了避嫌,一年和朱丽吃饭的时间屈指可数,倒不是担心朱丽发现什么,而是吴宁可觉得有些惋惜,家境富裕,又留学法国的朱丽对她而言,一直都在教堂尖顶的地方,像某种梵音的旋律,像这样被老天爷特别眷顾的人,最后竟和曾经的她看上同一个男人。
吴宁可想起从前,楚振风总说洗衣是污染地球和浪费资源的一件事,企图遮掩自己懒惰的事实,吴宁可担心隔离期过了,蜜蜜会不会整个人被困在蛛网里?
蜜蜜习惯了被朱丽收拾得乾乾净净的了,从尼泊尔回来后的朱丽,大概长期生活在连洗澡都是奢侈的地方,没事就爱窝在家打扫和泡澡。她把碗橱每一件碗盘都擦到发亮,地板和厨房的地板更是像刚打过蜡,白色浴缸旁是带有花香的沐浴球,洗完澡,朱丽总为蜜蜜穿上粉的花的紫的小舞裙,五岁的蜜蜜遗传到朱丽的大眼睛和圆脸,朱丽在客厅放起古老不知名的乐器所弹奏的音乐时,蜜蜜摇晃着小小的身体,随着节拍,在客厅里牵着朱丽满场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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