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随残叶堕寒塘

2022-10-17 4221 张永春 澳门日报

 元曲属南吕宫曲牌有《乾荷叶》,又名《翠盘秋》。刘秉忠就以曲牌之名写曲之实。其一云:“乾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蕩。减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另一首:“乾荷叶,色无多,不耐风霜剉。败秋波,倒枝柯,宫娃齐唱《採莲歌》,梦裏繁华过。”从乾荷叶中使人联想到时不我与,青春凋零,一去不复还。第二首写美丽的荷花惨死在秋波之下,结束了似水流年的繁华美梦,予人以一种世态炎凉的感觉。

 鲁迅也有诗写荷的,这是一首旧体七言律诗,写于一九〇〇年秋,距今已一百二十二年了。诗写的虽是荷,但不是荷叶,也不是荷花,更不是莲藕,而是莲蓬。不过作者把莲蓬拟人化,诗名曰《莲蓬人》,诗云:

 芰裳荇带处仙乡,风定犹闻碧玉香。

 鹭影不来秋瑟瑟,苇花伴宿露瀼瀼。

 扫除腻粉呈风骨,褪却红衣学淡妆。

 好向濂溪称净植,莫随残叶堕寒塘。

 好向濂溪称净植,濂溪者是北宋《爱莲説》的作者周敦颐的别号。他的文章描述莲花的品德:“亭亭净植,不蔓不枝。”显示其可贵正是“净”与“植”,其实是“静”与“直”的假借,寓挺立做人。“莫随残叶堕寒塘”,是正告莲蓬不要追随荷叶掉在寒塘污泥浊水中。李群玉《伤思》诗:“八月白露浓,芙蓉抱香死;红枯金粉堕,寥落寒塘水。”

 鲁迅这首诗把“莲蓬人”的纯朴清姿揭示出来,告慰于周濂溪,表示“他”的超拔独立、沉默自守,并不会随同枯败的莲叶沉沦于污泥浊水之中。

 冬春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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