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天时那般热

2022-09-02 3131 季海东 澳门日报

 处暑过去,在节气上是告别夏天了,酷热仍旧不依不饶。想起从前的夏日,都说那时虽然没有空调製冷,甚至没有电风扇,屋裏待不住时把作息移到门外去,感觉也没有如今般酷热难当。我的感觉也是这样,却怀疑这回忆对比并不真实,毕竟过去隔得太远了。如今,生活和工作条件好太多,几乎家家户户“叹冷气”,起码有一觉安睡;热在路上吧,跳上开启空调的公共汽车便能收住汗水。祛热洗个澡,水从管道自来,不像从前先要挑水。

 全球暖化是个不争的事实,温度上升,炎热範围扩大且持久,但现在却不闻小孩爱长热痱。从前暑天一至,周围孩童们的额头、项背、腿根绯云朵朵,是焐出来的、热汗浸养出来的痱子,发炎厉害的热痱含着针眼大小的油亮脓头。疹子一热就痒,一搔便不能释手,此外要搔的还有蚊叮虫螫的痒处,猴子般地抓腮挠背,全身搲遍,皮也抓破了。长热痱的幼儿不能安睡,妈妈们闭合眼皮缓缓为他打扇、挠痒,带养更付劳累。有孩子的家裏总有一大盒由滑石粉製造的廉价爽身粉,每个幼儿洗澡后头颈身背腿臂关节都扑上收敛汗水的爽身粉,扑出个白濛濛、香喷喷人儿。对付爆出来的热痱乃涂一层由诊所配发或西药房出售的悬浊液炉甘石洗剂。这粉红色痱子水清凉止汗,有一股薄荷味,乾后留下一片白垩色。若管不好热痱,到了天凉它会自然乾枯结痂,痂壳慢慢脱落。

 “白额童”是那时候幼童成长的标记,为了减少热痱之苦,整个夏天我们都在清热利湿,在家中喝到生熟薏仁糖冬瓜水,薏仁拌上白糖后全被抢吃光;喝金银花白菊花红糖茶;喝昆布生地海藻水蟹汤。松山遍长着马缨丹,红、橙、黄的小花聚成綉球,惟有一股刺鼻的气味,祖母叫它作“臭花树”,摘下它的枝叶,用水煮开了兑凉水洗涤痱子疮疥。

 没有电风扇,用的是布风帐,在雀仔园美的理髮室见过,在居于阁楼的邻居家中见过,一下一下拉动串通布幔的绳索,布幔前后摆动搧出清风,在当时看来拉绳子的比纳凉的好玩。最令人生羡的莫过于邻居竹蓆床铺上还有两个皮色灰青的长形大冬瓜了,专门让人抱着睡觉,当腿和臂搁在瓜上,胸腹贴近瓜皮,在片刻清凉中被拽进梦境。

 夏天水果最佳是西瓜,但消暑之食很少,亦蔬亦果的青瓜、番茄、沙葛、莲藕、荸荠等也拿来作餐余水果。沙葛于夏秋当造,拌肉炒了是一款经济的家常菜。生沙葛爽脆微甜,水分丰富能生津解渴,却有一草腥气;清水莲藕的甜度稍逊,胜在味清鲜。

 从前哪项消暑条件都比不上今天,是热得避无可避,晚上老人到南湾抖凉,走路回家重又汗湿衣衫,不比今天室内的高温可由科技调节。对捱热的感觉强烈而难受,恐怕亦因我们对环境的适应力在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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