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高烧两天后终于开始退烧的另一半像一只筋疲力尽的猫，懒洋洋地挨着我趴在床上。而我本能反应地，抬手以搔痒的力度挠着她的背脊。一如她有时候写论文累了，把头枕到我的大腿上时，我会下意识地替她按摩头和肩膀。大概是多年前便习惯形成的条件反射，而当时的对象是另一个没日没夜地工作的人，我的爸爸。

 “小时候我常常缠着妈妈替我‘R（挠）’背脊，明明她很睏也要把她弄醒。”大概是想起妈妈替自己挠背时的无奈，另一半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每次被她挠着挠着，因为实在太舒服了，不让她睡的我反而先睡着。”

 于是我和她说起小时候，家里常常播郑丹瑞一九九三年的《给最爱女儿的说话》。里面的每一首歌，每一句独白，都是他给女儿的情信与礼物——里面大概也藏着许多我的爸妈想对我说的话。其中一首琅琅上口的主打歌，名为《那夜我替女儿“R”背脊》。

 因为怕痒，我并不享受被人挠背脊。看準我怕痒的爸爸，在我小时候更常的是故意挠我的脚板与胳肢窝，使我一边恼一边又忍不住因为痒而笑起来。与“替女儿挠背”相反，在爸爸天天拼命工作的那些年，加上他容易皮肤敏感发痒，是我常常替他挠背，后来学会替他按摩肩背和头。每次从书房走到客厅歇息，笑嘻嘻地把脚搁到我大腿，或者把头枕上来想我替他按摩的爸爸，像个淘气的大孩子。

 专辑的另一首主打歌是同名的《给最爱女儿的说话》，在一封爸爸给青春反叛期的我的信里，曾引用过歌词，教导我如何去爱，让我明白“喜欢的不代表佔有”，活着就是在永远寻求的路上，每个际遇不必强求，只需静候。而重要的是，“长路里有我在背后”。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