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眉庐丛下看星云

2023-02-24 4383 李诞 澳门日报

 新春佳节,赋闲在家,少不免开怀大吃,对精神上的珍馐美馔,同样垂涎欲滴,遂至书房点指兵兵,乍见久违的《眉庐丛话》,正对今年年味浓厚的胃口。

 《眉庐丛话》,晚清词学大家况周颐撰。况周颐,晚清词学四大家之一,原名周仪,字夔笙,一字揆孙,晚号蕙风词隐。根据《中国近现代人名大辞典》,况周颐原籍湖南宝庆,光绪十四年入京,中举人,官内阁中书。况周颐着有《蕙风词话》,乃词学批评着作,与国学大师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享有“双璧”美誉,亦跟清代词人陈廷焯的《白雨斋词话》合称“晚清三大词话”。

 况周颐词学着作甚多,后成一家之言,同时兼治野史掌故,《眉庐丛话》属其中名作。全书内容广泛,以清代宫廷轶闻、朝野逸话、典章制度为主,也略谈前代历史。身为晚清词学大家,《眉庐丛话》虽非惊世骇俗之作,但文字精彩自不待言,人物描划尤为生动,三言两语,性格外观即活灵活现。譬如作者笔下的晚清重臣左文襄:“体貌魁梧,丰于肌,腋气颇重。”短短十一字,在视觉效果之上,佐以嗅觉之文学维度,顿时使左公形象更形鲜明。

 换上现代社会的视角,况周颐笔下之人事,虽则转了个时空背景,亦含尚待考证之野史,然而《眉庐丛话》描写的轶闻逸话,有永恆不变的人情世故,于今人而言尚有教益。人生在世,面对功名利禄,要纹风不动,处之泰然,殊不容易,若身在官场,更要打醒精神,必要时明哲保身,古今皆然。

 《眉庐丛话》中一首无名氏赋的《一剪梅》,点出道光年间为官之道的精要所在:“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身为晚清词学大家,况周颐不离“老本行”,在描写人物轶事中提及不少诗词,时而加以评析。如第二卷中,况氏提及“慧由静生,一切不学而能”的释敬安。释敬安出身农家子弟,自幼已发愿要出家,其人精进甚苦。起初识字无多,未几却通晓经论,其中以《白梅》一诗得名,况周颐点评诗境“清空冲穆”。细读《眉庐丛话》,启悟人生以外,想起早已变酸的中文,词藻优美的文字,今已不复多见。元宵过后,台湾传出星云大师圆寂的消息,当局对其一生功名,颁授褒扬令,字里行间,古风扑鼻,遣词用字,精雕细琢,足见雅士风韵。

 有如清代的释敬安,星云大师童稚因缘际会,披剃皈依,勤习律仪,沉浸丛林佛门试炼。大师一生历尽磨难,赴台后,筚路蓝缕草创高雄佛光山,初始逾八十载,济众安民,把佛陀教诲融入生活,以出世思想,做入世事业,倾毕生精力,本慈悲之旨普度众生。诚如褒扬令云,大师无量功德,“沾溉薰沐,涤虑人心;佛法真理,醒世流长”。暇余,大师笔耕丰赡,着述透闢简洁,其一生着作,集历炼、修行和感悟于大成,哲思霖雨,诗谟日新,志业之丰硕,得社会肯定,更屡获殊荣,缁林望重,黎庶钦仰。大师慈悲喜捨,齐圣广渊,毕生坚持心存好念,消弭仇恨。癸卯年至,祈愿新一年国泰民安,读者文友平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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