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过法国大餐的“多鱼”，还没弄清楚是“多胶鱼”还是“多鳞鱼”，现在再来一条“海大鱼”。这条鱼有点像海豚，烹饪不得其法足以致命。事见《战国策 · 齐策一》，文章题曰〈靖郭君将城薛章〉。

 《战国策》是一部记载战国时期谋士说客的政治活动与游说言辞的书，当然不是某个作者所写，而是西汉时的刘向把有关材料整理辑录而成。〈海大鱼〉说的是靖郭君（即田婴，齐威王之子，封于薛地）要在他的封地薛筑城，宾客纷纷劝阻而无功，靖郭君更听得不耐烦，一意孤行，更命传达人员禁绝说客。

 靖郭君虽曰“谒者无为客通。”可是仍有一齐人要求请见。请见者说：“臣请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请烹。”意谓“我只说三个字，若然说多一个字，甘愿遭受活生生地煮死”。靖郭君于是破例接见他。那人进去说：“海大鱼”三字掉头便走。靖郭君莫名其妙，喊住说：“且慢，勿走！”齐人说：“我不敢拿性命来开玩笑。”靖郭君便说：“你放心说吧！”

 其实，那齐人就是说客，他稍用计谋便获得游说机会。他说：“君不闻大鱼乎？网不能止（网不能捉住牠），鈎不能牵，蕩而失水，则蝼蚁得意焉。”这是说，大鱼不幸失去水落在陆地上，动弹不得，难免被蚂蚁、小昆虫等吃掉。

 他接着说：“如今齐国好比是您的水，您永远有齐国的保护，如今要在薛地筑城，纵使城比天高也起不了作用，没有齐国，等于薛地那条大鱼没有水。”

 靖郭君被那位齐人说服了。在薛筑城的事于是作罢。

 读过〈海大鱼〉联想到《韩非子 · 说难》。说者，游说也。“说难”是指游说君主的困难。文章分析了游说成功与失败原因，从而提出了相应的游说方法。文章指出，游说的困难，不在其他，而在于迎合君主的心理，即“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如果说辞不合君主胃口，不但会被君主“弃远”，而且还有杀身之祸。其中的关键在于说者“知饰所说之所矜而减其所耻”。等到“周泽既渥深计而不疑，引争而不罪”的时候，就可以“极骋智辩”，“明割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饰其身。”——摘自《韩非子》（张觉译注）

 冬春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