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人有句俚语：“乌狗得食，白狗当灾。”大概是说世情往往是颠倒黑白的。颠倒黑白的又岂只发生在狗的身上，不过俚语说的只是黑白狗，今天的话题就以黑白狗说开去。

 《列子 · 说符篇》，其中一节就是有关黑白狗的。〈说符篇〉是《列子》的篇名。该书以〈天瑞篇〉作为开端，而以〈说符篇〉告终，首尾相呼应。所谓“天瑞”，即客观规律，而“说符”，在于解“说”人的主观意识、行为必须与客观规律相“符”，以求心合于道。

 前面说过黑狗、白狗，〈说符〉这一章节题曰〈杨布打狗〉。文曰：“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返。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杨布怒，将扑之。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嚮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来，岂能无怪哉？’”

 〈杨布打狗〉的故事是说：杨朱的弟弟杨布，某日，穿了一套白衣出门，恰巧天下大雨，白衣被淋湿了，他就脱下白衣，换上一套黑衣而返。入到家门，他养的狗认不出他，便向着他汪汪狂吠。杨布恼了，出手要打这狗。

 杨朱见到这种情形，制止杨布说：“不要打牠，就是你自己也会如此。譬如你的狗出去时是白狗，回来时变了一头黑狗，你怎么会不觉奇怪呢！”

 读了《列子》这篇文章，我觉得狗十分可怜，牠们忠于主子，然而主子不领情，好狗当恶狗办，要打要杀全凭主子的喜怒，仰主子鼻息。话分两头，杨布养的那头狗应是白狗，设使名门闺秀养的是一头黑狗，宠之如子，爱之若夫。“同狗唔同命，同遮唔同柄。”此所谓“乌狗得食，白狗当灾”，这也该列作“说符”的学说。

 冬春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