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未食五月粽，寒衣不入栊。”三、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难以捉摸。那天天气突变，儿子却因为校规规定换季，与我争持不下。

 三月下旬最高气温已达摄氏三十度，每个人都觉得大概不会再转冷了，学校也在换季过渡期后，宣布四月初正式换季。未料四月下旬忽然又转凉，那天只有十多度，清晨更是阵阵寒意。我自己换上长裤长外套的时候，怎么可能让儿子穿着单薄的短裤恤衫上学？

 儿子拒绝了我专门拿出来的冬季校服，理由是学校已正式换季，这样会被老师批评，还会被记手册，而且只有自己穿冬季校服会显得很奇怪。我说，这是特殊情况，学校会另外处理的。重点是你现在冷吗？为了与我争持，他坚持说不冷，但随即打了一个喷嚏。在我多番劝说及威逼下，他不情不愿地换上了长袖。我向他保证，万一真的被记手册，妈妈不会有任何意见。上学途中，看到不少同校学生都穿上长袖，儿子心头的大石才慢慢放下。

 放学回家后，我打开手册一看，还真的被记手册了！老师写上：“请注意已换季。”可是过后老师又划掉了，并签了名。儿子说，老师真的检查了他们的校服，穿着夏季薄外套的没事，但外套裏面是长袖的，就算犯规了，要记手册。可是后来校长有新指示，认为十几度的气温下穿冬季校服情有可原，所以之前记的犯规又不算了。

 我对儿子说，校规是需要遵守的，如果人人都随心所欲不守规矩，那么一间学校以至一个社会就会大乱。但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有些情况是可以灵活变通的。就像今天，你穿长袖虽是犯规，但这种犯规并不妨碍人，所以我情愿冒着你被记手册及失去全勤奖的可能，也不愿意让你着冷生病。再者，校长的举动不正正意味着凡事皆有例外？

 我问儿子，如果你今天不是普通上学，而是去参加一个集体赛事或表演，几十人都按规定穿着，你猜我会坚持要你穿长袖吗？他说会，因为我不愿意他生病。我笑说，我不会，赛事或表演开始时，你的服装必须跟别人一样。儿子不解。我说，这时你的犯规就影响到别人，你们是一个集体，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影响赛果或表演效果，所以并不应该以个人利益为先。

 孩子小的时候，老师说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守规矩很好，但别忘了也要教会孩子在必要时可以打破规矩。每当这些时候，我就会问儿子还记得韩国世越号惨剧是怎么来的吗？

 韩国在二○一四年发生了该国数十年来最严重的渡轮灾难，逾三百人罹难，当中绝大多数是高中生。据事后倖存者拍摄的现场视频及首批抵达的救援人员表示，即使当时船体已经严重倾斜，但因为船舱内的广播，以及陪同的老师都要求学生们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不要自行逃生，因此有些即使是游泳好手的学生都溺毙收场。最终成功逃生的是甚么人？正正是我们眼中不守规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