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情怀 淳朴的心灵
2022-12-18 3139 陈保才 澳门日报
读过沈从文的《边城》、《丈夫》、《柏子》、《湘行散记》,我总是感慨于作者笔下湘西世界的民众是那样淳朴、善良、敦厚,每个人的心就像一地纯白绵厚的雪。
曹文轩评沈从文时指出:“当一个婴儿用了他清澈的目光看这个世界时,他必定要省略掉複杂、丑陋、仇恨、恶毒、心术、计谋、倾轧、尔虞我诈……而在目光里剩下的,只是一个蓝晶晶的世界,这个世界十分的清明,充满温馨。”沈从文的“婴儿状态”,你可理解为一种“痴”、一种“拙”,这种思维角度源于他童年、青少年的乡村经历。而《从文自传》,则是他二十岁前的乡村生活写照。
在他的乡村里,“农民勇敢而安分,且莫不敬神守法。”“人人洁身信神,守法爱官。”“一切事保持一种淳朴习惯,遵从古礼。”“城乡全不缺少勇敢忠诚适于理想的兵士,与温柔耐劳适于家庭的妇人。”“本地军人互相砍杀虽不出奇,但行刺暗算却不作兴。这类善于殴斗的人物,有军营中人,有哥老会中老幺,有好打不平的闲汉,在当地另成一帮,豁达大度,谦卑接物,爲友报仇,爱义好施,且多非常孝顺。” 就连囚徒也淳得惊人。他们抓阄定生死。“生死取决于一掷,应死的自己向左走去,该活的自己向右走去。一个人在一分赌博上既佔去便宜四分之三,因此应死的谁也不说话,就低下头走去。”
中国曾经的乡村,肯定不乏这样的人和相似的事,不乏崇拜古老人伦、自觉践行人文关怀的普通人。在澳门,情况也雷同。澳门本身就是一条南中国偏僻的小渔村,其特殊的乡土文化独树一帜,与现代气息并行不悖,甚至跟奢靡、功利、自利的城市文化和平共处。归根结底,澳门的一切现代物像都建构于它的小渔村基础上,这小渔村数百年来其实没有在组成结构上真正瓦解过——渔业、造船业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不代表渔民、船工的精神世界支离破碎,他们血脉里依然流淌着对昔日海岛生活的憧憬;农民彻底转行了、农田完全消失了,但这些人的后代儘管职业不同,但人心不乏古气;而新移民努力融入社群。几个世纪以来,澳门被不同的势力影响和管治过,但最底层的社会秩序其实还在顽强地生存,对比中国大陆的社会结构百年来天翻地覆,澳门真是朵奇葩!这种奇葩就衍生出澳门人对良俗公序的执着,更有一颗淳朴、善良、纯净的心。
我想,沈从文能用眼睛过滤出人类的美好一面,是植根于他对美好人伦秩序的嚮往,正如夏志清所云,他“对古旧中国之信仰,态度之虔诚,在他同期作家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他“能在这种落后的甚至怪诞的生活方式下,找出赋予我们生命力量的人类淳朴纯真的感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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