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苑无边任翱翔
2022-06-26 4818 孙克勤 澳门日报
冬春轩(刘桦)先生找我替他所着的“艺苑翱翔”写书序,无端端吓我一跳,我近年被人恫吓太多,风声鹤唳,经不起吓,一吓之下,便手足无措,觅地容身。
冬先生大概是老于世故,见怪不怪,安慰我说:“我知你是个经不起一吓的人,叫你写序,出言相戏耳,不必认真。”
冬先生真会开玩笑,吓我一吓,有宁神定惊之效。冬翁是澳门一宝,以一个一事无成之人,来替佩上澳门特别行政区行政首长颁发“文化功绩勋章”的人写序,这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佛头着粪,罪过罪过。不过,君子一言,不容反悔,我虽属小人,只好勉随君子之后,效法“专家”,也来指手划脚。
说来真是阴差阳错,我只读过唐诗三百首,而冬翁书中,重中之重,都是词和曲。这两门东西,于我来说,如读天书,不过,我一向认为,中国的格律诗,是世界上最精炼的文字,以精炼的文字演变为词(词,又称诗余)为曲,大概不会南辕北辙,只好胆粗粗滥竽充数一番。
近代词人况周仪先生论词,认为“词贵乎真”,我对他的说法,非常同意。李后主的《菩萨蛮》:“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他描写和妻妹偷情,真情毕露,非有此经验,不能道出。曾听有人说“就因这十个字,引起宋太宗对小周后垂涎,招致李后主的杀身之祸”,是否如此,我们如今已无法证实。
我与冬翁相识,已近十年,湖楼文酒,戏谑无禁,不过,戏谑还戏谑,老牌文人的真挚性情,还是难以浣洗净尽。他的“真”,可以从他在《澳门日报 · 新园地》专栏中体现出来,他在文中没有头巾气,不会道貌岸然向人说教。他只会引古喻今,嘻笑怒骂,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令人作会心微笑。他为人的态度,在专栏中表露无遗。
例如:《浪淘沙》佛语禅境李哲云:
无意列仙班,愿得舒閑,窗明几净月新弯,乍见荷花参墨趣,融会禅关。 松丸气如兰,芳沁毫端,陀罗般若共旃檀,写就金刚经数帙,冀涤尘烦。
港媛李哲云小姐的为人,澳门书画界大多知晓,出现在他笔下的李哲云,配得起“窗明几净月新弯”七个字。真是“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了。冬翁笔下不会轻于讚人,只此一词,可显其“真”。
填词除了真,其次是“情”,诗人林庚白有云:“人无过人哀乐情感,不能成诗人词客。”冬翁在书中描写“紫鹃试情”,充分在情字中着笔,写尤、柳之恋,更是情深如海。人非木石,谁能太上忘情?作诗填词,怎能不出之以情?清诗人黄仲则在别母诗中有句云:“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在诗中,诗人连下两个“惨”字,他心中的难过胜过千言万语。这就是“情”字在诗词中的分量。有人怀疑宋代才女李清照曾经再婚,已忘却亡夫赵明诚,但又有词有云:“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李清照是否曾再婚,如今尚无定论。古人并不丑诋再婚,再婚也不一定要对亡夫忘得一乾二净,诗人哀乐过人,遇境而不思出游,正是情深的表现,何足为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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