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味活着的幸福

2022-02-20 3796 凌教头 澳门日报

 小川糸的新作《狮子的点心》虽然由始至终都围绕着死亡这个主题,却是一本温柔到极致的小说,读起来没有太大的伤感,只有满满的感动,非常疗癒,非常温暖。

 小说一开始便是患上癌病末期的主角乘船到柠檬岛,打算在一间叫做狮子家园的安宁疗养院度过余日不多的人生。这题材本来很容易流于催泪煽情,但在小川糸笔下的世界却朴实淡然,让读者陪着主角平静地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细味活着的幸福,由呼吸清新空气到享受美食,由眺望清晨的大海到漫步于葡萄园,活着的每一刻都值得感恩。

 为什么这间安宁疗养院叫做狮子家园?因为狮子是百兽之王,所以不必再担心遭到敌人的攻击,只要安心地吃吃睡睡就好,而一个将死之人,早已没有什么需要害怕,因此入住狮子家园的每一位客人,都是狮子,都是百兽之王,只要无忧无虑地享受当下就好,做最真实的自己,不再顾忌别人的目光,也不再扭曲自己的意愿,在最后的日子真正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活得更加忠于自我,接受自己原来的样子,包括丑陋和不成熟的部分。

 入住狮子家园的每一位客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他们都选择在这里安然迎接死亡的到来。小说没有很大篇幅交代这些客人的往事,大多是透过点心时间所朗读的信来细诉他们的故事,当中不乏令人感动之处。

 点心时间是狮子家园每个星期天举办的茶会,每位入住的客人都可以写下自己想再吃一次的点心,以及伴随着这点心的回忆,包括回忆里的点心是怎样的味道,当初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吃到那点心。狮子家园每次都会以抽籤形式决定当天要做的点心,并在茶会上读出客人的回忆,让食物添加百般滋味。

 在人生最后一刻,到底会想吃什么点心呢?那必然是充满回忆的味道,凭着那些回忆,彷彿回到过去自己所珍视的日子,例如第一次欧游时吃到令他决定将来要开咖啡店的可丽露,例如跟妈妈一起秘密做的牡丹饼,例如为父亲庆生而第一次挑战一个人做的法式千层蛋糕。味道将回忆中的点点滴滴从过去拉到当下,时间已经流逝,过去不会重来,但是再次尝到回忆的味道,足以感悟人生的美好。

 《狮子的点心》一书中,除了死亡之外,描写得最多的就是各式美食,由《蜗牛饭堂》开始,小川糸一直非常擅于描写美食,让读者在阅读的当下,彷彿也品尝到一顿美味的盛宴。因为拥有身体才能品尝美食,所以每一口食物都让人感叹“活着,真好”。

 主角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但书中并没有将重点放在肉体上的痛苦,而是着重于心灵的开放,由“我想活下去”到了无罣碍,由愤怒到感恩,读者陪主角走完这趟最后的旅程,自己的心灵也慢慢得到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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