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后到被喻为北美洲最具古代欧洲气息的魁北克城游玩，才发觉这些法语区的老外比我还追慕繁华旧梦。天赐的旧城环境、络绎不绝的观光客，让古欧洲贵族的cosplay风由另类兴趣变成正当职业。卖盔甲宝剑的、卖紧身束胸衣的、赶南瓜马车的，人民群众一一化身临时演员，拼凑出一个热闹的十七世纪。

 我那天在魁北克旧城中心某间仿古餐厅吃了晚饭。一个个身穿欧洲黑白色仕女服的侍应穿插往来，招呼着一批批等待着要过把贵族瘾的旅客。

 我也不催菜，中世纪的贵族得要悠着过日子。呆等一小时，侍应终于送来了一块皮薄如纸的可丽饼，日落黄昏下乍看还有点像压扁了的西多，不同的是，里头包裹着的不是花生酱而是培根，份量之小，我两口就吃光了，价格却是西多的八倍。只能吃氛围的餐厅，和吃空气没甚么分别，最乡巴佬的行为，正是国王的新衣这一套。

 巴黎美食如云，麵包独步天下，法兰西多士根本就不入旅客法眼，火腿起司三明治(Croque Monsieur)，以及加了鸡蛋的Croque Madame，随便一家咖啡店都做得美妙绝伦。

 迄今最让我朝思暮想的西多，反而是出自美国拉斯维加斯威尼斯人度假村里、美国名厨Thomas Keller名下的Bouchon ——港式茶餐厅里的法兰西多士再好吃，超过五口便甜得嘴巴发麻，在Bouchon，我几乎每吃一口，都忍不住绽出一个傻笑，幸福洋溢得想要跪谢上苍。厨子能把一片旧麵包弄成天下绝品，不是神蹟是甚么？

 （贵族梦与法兰西多士 · 三）

 卡 比